-- 作者: ykl
-- 发布时间: 2007/03/24 02:14pm
櫻花大戰官方小說連載 出處[強漫網櫻花大戰浪漫專區] 原作:森田直樹、金子良馬 譯者:吉川明靜 第一回 銀座之花——與帝國歌劇團的初會 (太正十二年 五月一日) 從帝鐵(帝都蒸汽鐵道)的銀座四丁目車站出發,從鍾台的十字路口向右一拐,便可以見到左前方一幢紅磚建築——那,就是大帝國劇場。這幢維多利亞式的西洋二層建築雖非時下流行的建築樣式,但那十足的氣派卻足以令來往行人紛紛駐足擡頭觀望。 或許同樣也是受它那不可思議的魅力所誘吧,向來與劇場之類無緣的我,竟也在它的面前停下了腳步。 大門口的告示板上寫道:“僅餘若干觀摩站票”看來熱鬧的歌劇還真是相當地受歡迎哪。市民們的娛樂潮流都集中於此,是否因爲是最近帝都中陰鬱的事件屢屢發生的緣故呢? 我又看了一下劇目,今天帝國歌劇團.花組上演的是《因愛之故》。 就連是我,也已經不止一次聽說過帝國歌劇團這個名字了,這個少女歌劇團的真正活動是從今年春天開始的,其中“花組”更是鼎鼎大名,集萬衆寵愛目光於一身。 劇場入口的牆上貼著一張海報,那上面繪有一位身著異國軍服的金髮女性和一位打扮成異國村姑的少女。不知爲何我注意起了這張海報,一時之間竟看得入了迷。 “快快快!阿櫻小姐的演出快開始了!”兩個短髮青年掠過我的身邊,心急火燎地沖進了劇場。 以我的性格而言,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象他們那樣著急的,但是那張海報上少女的容貌卻在我心中掀起了微妙的波瀾。 最後我到底還是拾階而上,向門中走去。 當我付完入場費五十文錢,向剪票的小夥子打聽時,被告知演出馬上將要開始。於是我從笑容可掬的在小賣店售貨員小姐手中買了幾本小冊子,就拉開了通往客席的門。 劇場中雖稍嫌有些昏暗,但卻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熱氣和興奮交織混雜在一起。當然是不奢望會有空席的了,我便靠在入口邊的牆壁上,等待起演出的開始。 少女們終於登場了,她們在舞臺上盡情地歌唱、起舞。 演出從一開始便將我完全地征服了。 坦白地說,這些少女們的演出與其他劇場的歌舞相比,不乏略微的稚雛之感,然而似乎在這個帝國歌劇團的舞臺之上,有某種不可思議的魅力彌補了這一點。 這是否可以用“易令人産生親近感”的說法來加以描述呢? 雖然是在舞臺上表演,然而感覺她們簡直就像是在身邊似的,絲毫感覺不到舞臺與客席之間的距離。 在我的眼中,在七色的燈光之下,少女們是活得如此真實。 未曾料到一時興起而看的這場表演,竟給我了如此深刻的印象。未曾料到這些藝齡尚不滿一年的少女們,她們的這種“存在感”竟會如此給我以深深感動。 或許應該說我業已成爲了帝國歌劇團的俘虜了吧。 四十五分鐘的上演時間轉瞬即逝,她們謝幕時全場掌聲雷動,自然那其中也少不了我傾盡心意的拍手。 ——何時我再會來此的吧。 夕陽西斜,燈火初升,在煤氣街燈的藍色燈光之下,我走在以紅磚鋪成的街道上,兀自沈浸於那場演出的餘韻之中。 第二回 東京有雨 (六月一日)
突然之間自天而降的雨點,打在了我的肩頭。 毫無前兆,這是一場陣雨。 街上帶著濃厚的濕氣,因雨水滲進了紅磚,令得整條街的顔色暫態爲之一變。 我將手中的書袋頂在額上擋雨,一邊在雨中奔走,一邊四索哪里有避雨之處。 見到一家還未開張的牛奶房,我不假思索地沖了過去,躲在了它的遮陽棚之下。 就在我躲進遮陽棚的同時,另外也有一個人沖到了我的身邊。在一扇門大小的空間下,我與那個人並肩站到了一起。 旁邊此人是誰呢?我剛想轉頭,卻微微嗅到香袋的香氣。 那仿佛是某種花蕾的氣味,帶有淡淡高雅的芳香。 雖非時下流行的香水味,卻令我對它産生了好印象。 用眼角的餘光看去,那是一位身著和服的女孩站在我的身邊。 從黑髮上滴落下來的雨水,不斷地打濕著她的衣襟。 我不僅略起同情之感。 或許是因爲疾步跑來的關係,這位元女孩肩頭起伏,呼吸急促。 那是花季少女所獨有的仿佛微微跳動的呼吸。 “哈,哈……真是好大雨呢……” “是啊……” 我附和了一句,少女從手袋中取出一塊白手帕來,遞到了我的面前: “請用這個。” “不……不用了。”我好不容易用生硬的語調回答道。 可少女還是保持著將手帕遞出的姿勢。 於是我彬彬有禮地拒絕道:“真的沒有關係。” 她這才將手帕收回到手袋中,卻沒有想到去擦拭一下自己的臉。 爲了掩飾尷尬,我從懷中取出一塊暗色的懷錶來。 四點四十五分。 已經這麽晚了…… “請問……您上哪兒去?”少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我去四丁目。” “哎呀,是和我同路呢。” “哦,是嗎?” “您不會是去大帝國劇場吧?” “……哎,那個……確是如此。” “我也是去那兒。”少女的聲音變得明快起來、 “不知道這雨會不會早些停呢……” 然而事與願違,看來雨不但毫無停歇的樣子,更似有愈演愈烈之意。 雙方都沈默了起來。 只有雨水打在塑膠遮陽棚上的聲音在那裏斷斷續續地輕鳴。 突然少女開口道:“我們跑著去吧。” 似是無心之語。 “從這兒跑到劇場只有兩分鐘的時間,偶爾在雨中跑跑不也很有意思嗎?”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想法。 然而這一提議卻奇妙地令我爲之心動。 要在平時的話,這種冒傻氣的事情我壓根兒不會去想。 但這位素昧平生少女的言語之中,卻有著令人不作它想的神秘魅力。 我對自己這種與年齡不相稱的樂顛顛心情有些吃驚。 “是啊……要是雨下個沒完,還真耽誤事呢。” “那我們沖出去吧!” 好吧! 於是我們從避雨處跳到了大雨之中。 我和少女腳下生風,飛快地跑進了劇場的前廳。 從我們兩隻落湯雞身上滴落的雨水,染濕了絨毯上很大一塊地方。 想必前廳中的每個人都會帶著奇怪的眼神看我們吧。 可對我來說,卻從來沒有過如此愉快的經歷。 我和少女肩頭起伏,大口喘氣。 沒想到雖然被淋成這個樣子,心情卻會如此愉快。 此時劇場接待處的小姐向我們兩個跑了過來。 “阿櫻小姐,好慢~啊!馬上就輪到你上場了!” “知道~了!對不~起!”我身邊的少女精神飽滿地回答道。 然後…… “請用這個。”她將那塊白色的手帕遞到我手裏,立刻直起了身子,久久地看著我的臉,接著說道: “歡迎來到大帝國劇場!” 少女優雅地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了。 我仿佛是著了魔一般,目送她的身影。 直到這會兒,我才知道這位與我一起雨中奔跑的少女,原來就是這帝國歌劇團中的一員。 握著殘有淡淡香氣的手帕,我在心中輕聲重復著那個少女的名字: 櫻…… 第三回 月下的舞會 (六月十五日) 在梅雨間歇的夜空中,好不容易見到了闊別一周之久的月亮。 從煙囪中不時吐出的剩餘蒸汽,在夜空中彌漫起淡薄的煙霧,籠罩在白色華族會館的四周。 月光沐浴下的華族會館,仿佛是一座神秘的城堡。 * * * 仿佛是要逃離這舞會的喧鬧一般,我孤零零一人站在牆壁之前。 事實上我深感自己根本與這種場合無法融洽相處。 忽然我聽到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不禁將目光投出窗去。 由四頭白馬拉著的一輛豪華馬車停在了會館的驛前。 當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她走進來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士都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位身著淡紫色長裙的少女。 看上去雖然只有十五、六歲的光景,然而卻有著不同凡響的沈靜個性。 這種清純的魅力是成熟女性所無法擁有的。 她才是這次夜會的主角。 誰都無法否認。 “那就是神崎重工的千金小姐吧。” “可不是嗎……” 我邊上的兩位夫人如此竊竊私語。 少女的身邊圍上了一大群人。 她那從容對應的舉止,仿佛是社交界的頂級女性一般。 不管怎麽說,我是無緣和她哪怕是搭上一句話的吧。 * * * 不一會兒,淡紫色的長裙消失在前往陽臺的玻璃落地窗後。 此時我正想離開現場的氣氛一會兒,於是仿佛約好了一般緊跟其後而去。 來到陽臺之上,略帶濕潤的風摩挲著我的臉頰。 在大理石欄幹的對面,庭院中那保養出色的草地閃著夜露的光芒。 少女靠在欄杆之上,眺望著夜空。 “覺得很無聊麽?”當我問去的時候,少女將正面轉向我。 她那沐浴在月光之下的臉顯得出奇地白皙。 “所有人都是爲工作而來的,恐怕真正會感到開心的人,一個都不會有吧。” “啊,是這樣嗎?” “當然如此。”說著,少女輕笑了起來,“您還真是位有意思的人呢,怎麽說呢,在這種場合下感到些許的不自然……哎呀對不起,其實我是在說自己哦。” “不不,你說的完全正確。我同樣也不擅長應酬這種場合。”我泛起了自嘲的笑容。 從落地玻璃窗的空隙間,響起了小提琴那啜泣般的琴聲。 “哎,這首曲子……”仿佛那是她喜歡已久的曲子,少女的臉上浮起了一霎的笑容。 “我們來跳一曲吧?” “不、不了,我的舞蹈水準……” “呵呵,在這兒是沒有人會看到的。” 少女在原地轉了個圈向我示意,淡紫色的裙裾在空中滑過漂亮的弧線。 “可、可是……” 她硬是挽起了我那戰戰兢兢的手。 “請安靜,在舞蹈中無聲地看著對方的臉才是符合禮儀的舉動喲。” 不由分說的口氣。 這樣一來我也只有無言地踩動笨拙的舞步儘量來配合她的節奏了。 冷汗爬上我的額頭。 從絹制長手套後以五指感覺著她的體溫,令我産生了與年齡不相符的慌張。 * * * 究竟過了多長時間呢? “小姐……”一位身著黑西裝的中年男子來到少女的身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麽。 原本蕩漾著笑意的少女容顔,一下子變得異乎尋常地認真起來。 “我知道了。”她應答著,轉身向會館的入口望去。 遠遠可以望見一個身形瘦小的人坐著一輛紅色的蒸汽摩托上。 車燈像是往這邊打招呼般閃了幾閃。 “呀呵~!這邊呀,這邊!” 傳來了很有活力的關西口音。 “阿堇,快來呀~!” “知道啦!”少女大聲回答著,複又轉向我:“那我就此告辭了,願您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優雅地行過一禮,她便向蒸汽摩托的方向跑了過去。 她就那樣身著長裙跳上了後座。 那一瞬間,紅色蒸汽摩托發出巨大的噪音,噴出大量的蒸汽行駛而去。 消失在華族會館的拱門之後。 這天夜晚的月亮,泛起的是與往日相比微微帶些異常的藍光。 第四回 黒衣、子彈與…… (七月一日) 初夏的風將梅雨帶來的陰鬱一掃而空。 大街小巷的風景也完全換了新顔,不知今年是否流行迷你裙什麽的原故,街上的年輕女子們不惜大露她們令人目眩的白皙小腿,仿佛在炫耀她們腿部線條的優美,這倒叫我這個留連街頭的人不知該把自己本分的眼睛往哪里擱才好了。 直面這種風潮,不禁讓我深感自己畢竟還是半個明治時代的保守傢夥哩。 神田的書店街外有所教會。 這幢明治時代的小建築是用灰色的石頭壘起來的,我對基督教本沒有很深的信仰,因此也從沒有進過。 然而今日當我經過它的門前時,正好有一人走出,與我撞了個滿懷。 “真是對不起……”一個沈穩的女聲在踉踉蹌蹌我的頭上響起。 “不,該道歉的是我……”我擡起頭來,吞下了最後的餘音。 因爲對方是個比我還高著約一頭、有著白金色頭髮的外國人。 但令我吞下話語的原因並不僅止於此。 已是七月了,她卻全身上下衣物一色漆黑。 難道她是在服喪期中嗎? “……沒關係吧?” 看來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向對方死死看了很久。 “沒、沒什麽……”我正在慌亂之際,突見她的臉色一變。 仿佛定格一般,她緊緊地注視著我背後的空間。 那銳利的目光不禁讓人想起了狙擊獵物的食肉動物。 “……對不起,告辭!”她丟下一句話,掠過我的身邊,跳進了狹窄的胡同。 “那個……”本欲叫住她,因爲我注意到她剛才站過的地方掉下了一枚銀色的首飾。 是一枚水滴型的吊墜。 我拾起它來,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 她在狹窄的胡同中不斷前進。 這一難以理解的行動刺激了我那難得的冒險心。 因此我默不出聲地緊隨其後。 突然她一下子止住了腳步。 我慌忙想停住腳步,然而已經爲時過晚,帶著餘勢撲到了她的背後近處。 她背對著我徐徐開口: “我雖然不知道你爲何要跟在我的身後……” 語氣雖然平靜,卻有著無形威懾我的力量。 “背後跟蹤女人,想必就算是受傷也怨不得別人的吧?”她悠悠轉過身來。 她的右手中握著的是一把我從未見過形狀的手槍。 無疑這鮮豔欲滴的血紅色手套下握著的是把真傢夥。 “那……那個……” 與其說我被這正指著我的槍嚇壞了,倒不如說是被這突然的事態給驚呆了。 “Please……請不要動!” 由於她的臉一半隱藏在暗影之中,另一半被白金色的頭髮所覆蓋,我甚至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但可以感覺到那銳利的視線直射而來。 “別、別開槍……請冷靜一下!” 答復是冰一般的沈默。 她的表情紋絲不變。 ——緊接著,便是槍聲。 第一次聽到真正槍聲的感覺多少有些令人沮喪。 高溫的鐵塊從耳邊擦過的感覺並不好。 ——咕啊…… 我的身後似乎響起了某種野獸的呻吟聲。 然後似乎是什麽重重倒下去的聲音。 這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似乎是從她槍口中射出來的子彈,射中了我背後的什麽人。 “到……到底是射擊什麽……” 我剛想回頭確認她射擊目標之時,她不知何時已來到了我的近前平靜地輕聲道: “別看……” “哎?” “絕對不要回頭。” 聲音中有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這時我低頭發現一股藍綠色的奇怪液體流到了腳下。 難道是被她擊中的生物的血液麽? “你到底射中的是什麽?”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吧……如果你見到它,恐怕連後悔都來不及了……” 在她的臉上掠過一絲寂寞,不,或許那只是陰影中的錯覺吧…… “趕快離開這兒,趁著你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 我話音未落,她又靜靜地補充了一句: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恐怕還是不知道爲好。” 於是我將捏在手裏的吊墜遞給她。 “啊……”我從她那嚴肅的表情之上捕捉到瞬間的笑容。 歸還原物後,我立刻離開了那裏。 當然,我聽從了她的忠告,沒有向背後張望哪怕是一眼。 第五回 夏夜幻影 (七月十五日) 這是一個無月之夜。 連末班電車都已經開走了,此刻的淺草靜得出奇,白天那觀光旅客摩肩接踵的景象仿佛根本未曾存在過一樣。 連三十分鐘以前還和我一起把盞言歡的編輯,已經搖搖晃晃地回出版社去了,我則爲了醒酒在隅田川邊坐了很長時間,結果卻錯過了末班電車。 雖然夜已很深,但爲了排遣夏日難得的好精神,我決定去深夜的淺草觀光一番。 這數年來,紅磚、蒸汽、煙囪改變了東京的各處街貌,唯獨只有淺草這一帶與我孩提時代相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十天前就不同了。 在淺草的著名建築雷門的周圍立著“工事中,請勿進入”的公告牌。 從報紙和電臺中獲知了“雷門失火事件”,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現場。 雖然官方宣稱這是一起縱火案,但在私底下卻流傳著一種說法,說這次失火完全是由魔物造成的。 據說甚至有人見到了金色的巨大機器人曾在現場出沒。 說起來最近在帝都之中,此類難以置信的事件還真是層出不窮。 不會是什麽不祥之兆吧? * * * 不經意間,一個小小的人影橫穿過我的視野。 忽忽悠悠走在從雷門通往淺草寺的仲見世路上的這個人影,竟似是一個孩子? 都已經這時間了,這裏怎麽會有孩子出現?我帶著這樣的疑惑,同樣順著仲見世路向內走去。 然而行得半途,前方卻不見了人影。 就這筆直的一條路,怎會走得不見的哩?我剛想到這兒,突然背後有人拉了拉我的褲子。 我略有些心慌意亂地回過身來,發現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站在面前。 這個異國少女有著一雙藍眼睛,茂密的金髮上紮著大大的緞帶,看上去簡直跟法國洋娃娃一般無異。 她身穿淡綠色的長裙,胸前緊緊抱著一隻大玩具熊。 在這種場合下遇上這樣一位少女,可真是有些離奇呢。 “你……在這兒幹什麽呢?” 我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嘗試著用日語和她交談道。 “我啊,和讓.保羅約好了帶他去花屋敷坐旋轉木馬,所以我們就偷偷從劇場溜出來了。要是被瑪利亞發現了,肯定她要發火,命令我去及早睡覺呢。” 雖然那確實是日語,可我就好像在聽著外語一般,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那個……讓.保羅是誰?” “就是他!” 少女說著,將手中的玩具熊向我遞出示意。 “哈……和他一起坐玩具木馬嗎?” “嗯!叔叔也一起坐吧!”她帶著天真的表情說道。 “這個,已經這麽晚了,花屋敷已經關門了吧。” “沒~事沒~事!我們走吧!” 她用小小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快步走了起來。 “啊、喂,你等一下……” 我不會是在作夢吧——一邊被拖著,我一邊這樣對自己說。 沒想到深夜的花屋敷竟會是如此熱鬧。 入口的大門一推即開,整個園內燈火通明,所有的娛樂設施仿佛也都早已待命完畢一般。 從僻靜處走來一隻比我還要大上一號的玩具熊,給了我和少女一隻紅氣球。 居然如此深夜還有人堅持在工作崗位上……我相當欽佩他的敬業精神。 看來客人只有我們兩個。 “快啊,快啊,坐到旋轉木馬上去啊!”少女把我帶旋轉木馬前。 “真要我也坐上去嗎?” “當然是啦!”對猶豫不決的我,少女氣鼓鼓地漲起了臉頰。 “好吧好吧。”我只有遵從的份了。 老實說我真沒有想過到了這把年紀,還會坐上旋轉木馬。不過好在也沒人看,也沒什麽難爲情的。 我和少女並肩坐好之後,木馬徐徐動起。 四周景色不斷地後退,歡快的音樂響起。 速度慢慢加快,景色的後退也越來越快。 “哈哈!”旁邊蕩漾起了少女銀鈴般歡快的嬉笑聲。 景色漸漸起了變化。 花屋敷的夜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們所坐的木馬奔跑在草原之上。 “喂,叔叔。”少女叫著我。 “愛麗絲會變得漂亮嗎?” 愛麗絲大概是她的名字吧。 “哎?” “愛麗絲一定會漂亮起來的,我和大哥哥約定了的。” “大哥哥?” “是愛麗絲非常喜歡的人……她是海軍少尉,現在負責剪票。” “??” “還有啊……哎呀呀,愛麗絲有些困了……呼~~” 少女打了個呵欠。 我也像是被傳染般地打了個呵欠,在木馬上搖晃實在是太舒服了。 不知什麽時候我們已是身處在一望無際的花田中了。 咦?這遍地盛開可愛的淡紫色花朵叫什麽名字呢? ……應該是叫……伊麗絲……愛麗絲…… ……真好聞的花香啊…… * * * 咣地一聲,我猛然醒了過來。 這裏是淺草寺境內。 我像是先前就這麽坐著睡了過去,這會兒天邊已經開始亮起來了。 可我爲什麽會夢見那樣一個小女孩呢? 真是有夠傻的,我一個人紅起臉來。 “……接下來。”我剛打算取出懷錶的時候,卻注意到右手腕上捲繞著什麽。 居然是那只鮮紅的氣球,它那細繩正纏繞在我的右手之上。 “這是……啊!” 我正在吃驚之際,細繩松了開來,氣球飄向了空中。 是夏風將它奪去了。 “啊……”我靜靜地看著那漸漸升空的氣球。 在泛白的天空中,鮮紅的氣球顯得格外地耀眼…… 第六回 紅色自行車 (八月十五日)
最近常常聽到身邊有人說起texi這個詞語。 這個詞語或許來源於計程車taxi,所以我想texi大概就是安步當車的意思吧。 我在闊別許久的銀座街道上,悠然自得漫無目的地散著步。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texi吧。 好久沒有來大帝國劇場了,聽說帝國歌劇團這一陣子經常臨時休演。 我既然買不到本日公演的票,就只有無聊地徘徊在銀座街道上的份了。 * * * 當時我正走過歌舞伎座前。 突然從狹窄的路邊沖出一件紅色的物體來。 當我驚覺危險時,早已是和它撞了個滿懷,滾倒在地上。 原來是位騎著紅色自行車的少女。 她身著的衣服也是紅色的,而且那還不是普通的衣服。 一件中國旗袍,再加上兩條左右分開的小辮子,給人以相當深刻的印象。 “嗚哇~~” 撞到我的自行車繼續向前進了數米,終於一頭栽倒在牆角之下。 少女飛得遠遠的,倒在了地面之上。 “好疼啊。糟了!失敗啦~” 少女一邊呻吟一邊自言自語。 “你沒事吧?” 我爬起身來,來到她的身邊詢問。 “好疼……真是對勿起呢。” 她的話帶有奇怪的關西口音。 “可也真是怪呢。照理講這輛安全自行車絕對是不會撞到東西的呀。” 她坐起身來,抱著胳膊開始深思。 “風馳電掣的速度倒是達到了,可重要的自動回避裝置沒有運轉,這是爲啥事體呢?” “我說……” “嗯……最好做個緊急狀況下彈出的空氣袋,設計還有改良的餘地呢……” 她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哪個,請問……” 終於她注意到了我的聲音。 呆呆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叫了起來:“啊!眼鏡!我的眼鏡到哪里去了?” “哎?” 少女慌亂地在身邊找了起來。 她像是視力非常差的樣子,在地上亂摸一氣。 “嗯!?” 她那四處巡視的表情突然之間像是吃了個大苦瓜一般。 “啊……”她從身下摸出一件東西,靠近眼邊仔細地看。 那是黑邊眼鏡的殘骸。 少女皺起眉頭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不過分明那眼鏡已經完全損壞了。 “你的眼鏡像是破了呢。”我告訴她。 “哎呀~” “眼鏡壞了,沒關係吧?” “……沒什麽啦,我家就在附近,修一下就沒事了。” 少女挺了挺胸脯自信地說。 * * * “哎呀,真是多謝了!” 少女扶起自行車把手打算走的時候,卻把前後給搞反了。 “方向反了。” 少女慌忙將把手反轉過來。 “我說,你真的沒事吧?” “沒關係,沒關係,包在我身上好了。沒有眼鏡也是一樣的!” 一邊說著,她一邊向外走去,可不出三步便正面撞在了煙囪之上。 “好疼啊……哎呀,真是對不起呢。” 她對著煙囪鞠下躬去,這一來我更不安了。 “好啦,我送你回去吧。”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只有這麽說了。 “……真是太謝謝啦,您真是待人親切呢。” 我站在自行車的這邊,把住了籠頭。 被她那嬌小的手輕輕觸碰,心頭不僅有些被撩亂的感覺。 “好啦,走吧?”她的聲音充滿了快活。 “你住在哪里啊?” “四丁目的拐彎處,算是比較遠吧……” “沒關係,散散步也不壞嘛。” “就當是texi吧?” 少女一笑。可惜她並沒有看著我的臉說話,真是近視得夠可以啊。 * * * “啊,紅蘭小姐……” 在四丁目的十字路口,突然有人向我們打招呼。我身邊的少女擡起臉來,茫然地四處張望。 大帝國劇場的後門處,一位穿著薄紫色和服的女子探出臉來。 “聽聲音是霞吧。我在這裏!啊,自行車就放在旁邊好了。” “這到底是怎麽了?大家都在爲你的遲遲不歸擔心呢。今天是半個月一次的公演啊。劇場裏的客人都已經滿員啦。” “真對不起啊。我真是笨手笨腳呢,啊哈哈哈。” “那個,你的家是……”我正想打聽的時候。 “來得太晚啦,紅蘭!” 門口出現了一張濃妝豔抹的女臉,簡直像是歌舞伎一般。 “請多原諒,請多原諒!” 一邊回答著,她一邊跌跌撞撞地向劇場中跑去。 像是想到了什麽,她又回過身從旗袍懷裏摸出一張什麽紙片。 “雖然我演的只是個配角,不過方便的話還是請你來看哦!” 她給我的是一張戲票,上面寫著『帝國歌劇團.花組公演 西遊記』。 『二排二十二號』,很前面的座位。 “好啦,多謝你啦!” 她回過身去,跑進了門裏。 門還沒關上,就聽到裏面咕隆咕隆不絕於耳的倒地之聲。 我忍俊不禁地向劇場入口處走去。 第七回 東京流浪漢
那一日街上實在嘈雜得可以。 黃昏時分,我悠然自得地從四穀某家旅館中走了出來。 出得門來,已是晚霞乍露,西方的天空染成朱色一片。 一步未出地在旅館中生活了三天,如今即便是這孱弱的晚霞,也照得我微微目眩。 十足好比一個剛從罐頭中放出來的生物。 我晃晃悠悠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爲了避開街上的嘈雜,我專揀小路走去,不知不覺卻迷了路。待自己清醒過來時,已是身在光線微弱的小巷中了。 周圍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的樣子。 只見我的身邊圍著幾個男人。 這些人都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經人。 恐怕都是些流氓吧。 我正打算離開是非之地,一個男人站到了我的面前。 “有……有何指教?” “沒什麽啦,大叔!看來你的衣服還不錯的樣子,象個有錢人嘛。能讓我們兄弟也跟著沾沾光嗎?” 果然是攔路搶劫。 真實在不敢相信現在還有這樣的宵小之輩。 “那個……能不能讓我過去?” “開什麽玩笑!”一人抓住我的肩頭粗暴地一推,我倒在了地上,腰間火辣辣的疼。 “我可不想剝你的衣服,只要乖乖交出錢包的話,就不會讓你吃苦頭。” 這還不算吃苦頭嗎? “那,那個……請等,等一下。” “別羅裏囉嗦了!”一個流氓沖我揮起了拳頭。 “喂喂,這麽多人威脅一位老人家,日本男人的臉可都讓你們丟盡了。”突然之間一個聲音從頭上澆了下來。 這個不知何時出現的高大人影,自身後一把扣住了流氓的手腕,向上擰去。 “疼疼疼……”被擰住手腕的流氓慘叫起來。 “什,什麽,你這傢夥……?” 流氓們雖紛紛向後退去,卻還擺出虛張聲勢的惡狠狠來。可不管怎麽樣都掩飾不了他們心中的怯意。 “嘿,我的名號可沒什麽好提的。”這個人笑著說。 “別在那兒自以爲是了!” “大夥兒一起上,教訓教訓這傢夥!” 流氓們一齊撲了上去。 “真是群欠扁的傢夥……”這個神秘的人影聳了聳肩頭。 勝負在一瞬間便決定了。 六個流氓的身體在那個瞬間飛向了空中。 我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恐怕挨揍的流氓們也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吧。 伴隨著重重的撞擊聲,男人們滾倒在地。 “好疼啊……”呻吟疊起。 身材高大的人影對地上的這堆男人一瞥之下,語帶殺氣地說道:“不想死的就快給我滾。” 這些流氓魂飛魄散地落荒而逃。 * * * “你沒事吧?” 我被拉起來的時候,才得以看到對方的臉。 ……女人?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沒什麽,多謝你救了我。” “嘿嘿,沒什麽啦。如今的世風,多加小心啦、” “啊,啊……” “這一帶壞小子可不少,可別不小心踩進了他們的地盤。” “我會注意的。”我發自真心地說。 跟在她後面走出小巷的時候,周圍已經很暗了。 “你看,車站就在那裏。” “多謝,真是承蒙照顧了。” 她只是害羞般地笑了起來。 哎?這張臉好像在哪里見到過似的…… “請問……”我正想詢問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叫: “鈴野老師——” 臉色大變飛奔而來的,正是先前還在一起的編輯。 “那就告辭了,鈴野老師。”她揮了揮手,走進了車站前的人群。 “啊……”我會過神來的時候,那個高人一頭的身影已是消失在建築的陰影之後。 還是算了吧。 沒去注意迎面跑來的編輯,我擡起頭來仰望閃爍的夜色星空。 今天夜空的紅色比往常都要來得不同尋常。 刹那間吹起的冷風,讓我感受到了夏日的結束。 第八回 「上京物語」~或許是一個新故事的序幕
這一日,我正在家中午後小睡。 從窗口吹入的微風輕拂著岸上展開的雪白稿紙,發出沙拉沙拉的清脆之聲。 收音機也開著,歌聲緩緩地從裏面流淌出來。 好不容易才有這麽一個悠閒的休息日。 可我卻被公寓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很少有客人會在周日的午後來拜訪我呵。 上個星期的工作都該是完成了,應該不會是某位編輯吧。 我支撐起睡得有些發木的身體,打開了玄關的門。 站在那裏的,是一位可說與我通常的客人大不相稱的年輕少女。 這位白襯衫、深藍色長裙的少女右手提著一個大大的旅行箱,她的臉頰由於興奮而微微泛紅。 “……” 面對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我,少女麻利地鞠了一躬:“你好,十浪叔叔。” “……小茜?” “打擾您了~”擦過呆立當地的我的身邊,小茜走進了房間。 * * * “……我說,你怎麽會突然來的?”我問向這個不速之客。 “哇!好多書呀。真不愧是受人尊敬的作家呢!”好像沒聽到我的詢問一般,小茜在房間中東頭跳到西頭,看見什麽就要歡呼一番。 她是比我大七歲姐姐的女兒,今年好像是十六歲。 “叔叔,我啊,離家出走了呢。” “哎,是這樣嗎,真厲害呢……你說離家出走?!”我情不自禁叫出聲來。 “對啊。”小茜鎮靜地回答道。 “姐姐知道你來這裏嗎?” “既然是離家出走,她當然是不知道嘍。” “可是你怎麽又……” “沒什麽大不了的嘛,我就暫時住在叔叔這裏,好不好嘛?” “那怎麽行,快回老家去!” “才不回去呢!”小茜斷然拒絕了我的命令。 “我要在東京生活,不會再回老家了。我已經決定啦!” “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孩子吧?” “叔叔不是爲了當作家十八歲就曾經離家出走麽?我不過差你兩歲而已嘛。” ……完了,命中要害。 “可你是女孩子啊!” “這可是明治時代的舊觀念哦。叔叔應該知道現在所謂‘男女平等’的新詞吧?” “可是……” “求求你了,叔叔。我會幫你幹雜活的,要房租的話我也會去工作掙錢。求求你了,讓我住在這裏吧?” “工,工作?已經有方向了嗎?” “嗯,是啊。剛才來這裏的途中見到了這個。”一邊說著小茜一邊拿出一張好像是在車站哪里撕下來的募人告示。 我便取了來看。 “急募女侍應 尋找十六歲以上的健康女孩 詳細事宜請往銀座大帝國劇場商洽” “大帝國劇場?銀座的那個?”我驚道。 “我打算明天就去面試。” “在帝都你可甭想那麽容易找到工作啊。” “沒關係!”小茜滿不在乎地說。 “那這樣好了,”我把募人告示放到桌上,“如果明天你去大帝國劇場通過了女侍應工作的面試,我就讓你留在這裏。不然的話你就得回老家,如何?” 小茜默默點了點頭。 我是吃准了她明天的面試肯定沒戲才這麽說的。 然而這卻是我犯下的一個巨大錯誤…… 第九回 方便的垃圾管道
“櫻小姐……堇小姐……瑪麗亞小姐……小愛麗絲……紅蘭小姐……神奈小姐……” 我的手指依次劃過眼前並列排放的一張張明星片上方,象念咒語般地喃喃自語。 那個……應該沒有念錯吧。我有些不放心地向阿椿看去。 阿椿莞爾一笑:“完全正確!小茜,做的好!”說著開心地拍起手來。 “總算是記住啦!”我簡直激動得要拉起阿椿的手高呼萬歲了。 自來到大帝國劇場兼職,已經過了一周的時間了。可能是因爲和小賣店的阿椿年齡相近的關係,我們很快便成了好朋友。這會兒我們便是在值班室一邊吃煎餅,一邊正暗暗背誦花組成員們的名字。 總算是把臉和名字給對上號了。 “啊,已經這麽晚了!” “真的耶,真對不起,阿椿,浪費了你寶貴的午休時間。” “哎?沒什麽啦。希望你能早日習慣帝劇的工作才好呢。” 於是我們離開了值班室。 * * * “哎,這是什麽呀?”我指著走廊牆壁上一個門說。 這是個五十公分四方的小門,上面還有把手。 “這個,這個……這個是……對,對了!這是垃圾管道!” “垃圾管道?那是什麽東西啊?” “就,就是扔垃圾的地方啊。在管道的那端有一個大垃圾桶,嗯。” “嘿~~不愧是大帝國劇場,設備就是方便!” “哎?哎嘿嘿,當,當然是啦。佷,很方便是吧。” 扔垃圾不用跑到外面去,這有多方便啊。 到底是東京有著首屈一指設備的大帝國劇場,令我感歎十分。 “喂,小茜!”廚房門後探出了廚師長的臉。 “小茜,廚師長在叫你呢。” “我來啦!” “不好意思,能幫我把這些垃圾給扔一下嗎?”說著他搬出一個大垃圾箱來。 “好~的!” 哎~喲。好重啊…… “小茜,搬得動嗎?”阿椿看著我道。 “沒問題!”話音未落,只聽得嘟嘟嘟的奇怪聲音在劇場裏響了起來。 “哎?這是什麽聲音?” 我慌慌張張地四處張望。 “哎?這個……這聲音是花組集合的……” “集合?” “那,那個……是舞臺練習的信號。”阿椿說。 “哦,是這樣啊。”有人氣的明星們也挺忙的哩。 “那,那我去小賣店工作了。”阿椿小跑著向大廳方向行去。 “啊,好的。實在是非常感謝!” * * * “接下來……” 我想起了剛才阿椿告訴我的垃圾管道,那個很方便的垃圾管道。 我抱著大垃圾箱走在廊下,後面有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是個穿和服的女孩。 哎,那不是花組的櫻小姐嗎? “啊……櫻小姐,你好。”我趕忙鞠躬。 櫻小姐只是口中說著:“啊,你辛苦了!”以飛快的速度穿過走廊拐角而去。 這麽慌慌張張的是爲什麽呢? 我來到拐角,卻發現她已經不知消失在哪里了。 “這麽快的速度,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啊,對了,是舞臺的練習吧。 集合的蜂鳴器還在那裏叫個不停。 “哎~喲。”打開垃圾管道的小門,裏面傳來似乎有風吹來的嗵嗵嗵的聲音。 我便把垃圾箱往裏兜了個底朝天。 “現在還真是越來越方便了哩。”這樣一來,即便是大冷天也不用特意到外面倒垃圾去了。 我抱著垃圾箱在回廚房的途中,見到一個穿著紫色和服的女孩迎面跑來。 哎……這莫不是堇小姐? “你好……” “快給我讓一下!” “啊,好的。”我慌忙避到了壁角。 堇小姐跑得跟櫻小姐一樣慌張。 “ ?” 從拐角處可以聽到啪嗒啪嗒的聲音。 “大家都像是很忙的樣子……”有人氣的明星到底是不一樣啊…… 我剛想回廚房的時候,突然聽到—— “呀——這是怎麽回事!” 好像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在那裏隱隱約約地叫嚷道。一定是在舞臺排練吧。 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 * * 可過了幾天我路過垃圾管道前的時候,卻看見一張紙貼在那裏: “此垃圾管道內禁止投倒垃圾。” 真奇怪,明明是怪方便的設計…… 第十回 打開吧,花屋! 星期天。 我等在淺草的大吊鍾前。 其實今天是約了事務局的由裏,讓她帶我逛淺草。 在約定的時間,由裏準時出現了。 今天她穿的不是往常那件紅色的外套,而是披著微微泛著光澤的天鵝絨馬夾,在她的帽子上白色的羽毛輕輕晃動,而在那長長的綢裙下,纖細而又白皙的足踝忽隱忽現。 太漂亮了! 路上的行人們似乎都要刹那間停下來,細細欣賞她的美麗一般。 由裏打扮總是那麽摩登,真讓人憧憬啊。 “對不起,沒讓你久等吧,小茜?” “沒有沒有,沒這回事兒。” “路上遇到蒸汽二輪車的事故,結果耽誤了乘坐帝鐵。”由裏吐著氣說。 “原來是這樣,不愧是東京啊。”我又感歎一回。 “已經習慣東京的生活了嗎?”一邊走由裏一邊問道。 我來東京已有一個月了。 “實在太忙了,還沒有完全適應呢。就連來淺草今天也是第一次……” “是嗎?那今天我就帶你去有意思的地方吧!” “真的嗎?太好了!”我歡呼雀躍地抱住了由裏的手臂。 * * * “看,這裏就是淺草六區。” 之前我只聽說過名字,現在總算是第一次見到了。 在寬闊的街道兩側,有很多豎著招牌的店家。 在貼著白色壁磚的一棟建築入口,貼著和服打扮的藝人照片。 “好笑的殿堂‘滑稽會館’,可有意思啦!”在六區來回吆喝的哥哥大聲在那裏宣傳,好是熱鬧。 街角有著各式各樣的招牌。 “淺草活動寫真館 復興紀念上映!‘恐怖的人造人’”很可怕的樣子~ “回來的劍客系列 ‘當家奉行的大江戶搜查網’” 啊,我記得那個演員!哎?他叫什麽來著? “百年後的世界‘超級城市’”那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女人是誰呀? ……唔,真有些令人眼花繚亂呢! 這些在老家鄉下從沒見過的東西在我腦中咕嚕咕嚕地跑走馬燈。 “這一帶有很多活動寫真館和小劇場呢。” “人好多呀!那,那個店是什麽?法國豔舞?” “這,這個……那是……” “……寫著‘有很多跳舞的女孩’。是跟大帝國劇場差不多的地方嗎?” “……或,或許是吧!先別管這個了,我們已經到花屋啦。” “花屋是什麽地方?” “帝擊的……不是啦,是遊樂園喲。這裏有很多有意思的遊樂設施。” “哎?真想去看看!由裏,我們走吧。”我拉起由裏的手向前跑去。 * * * “哎,哪陣風把由裏給吹來了?” 花屋入口處剪票的哥哥一見我們便驚訝地說,“今天是有公務在身嗎?” “哎?當然是來玩啦。……是吧,小茜?” “是啊是啊!哥哥是由裏的戀人嗎?” “咦?” 這位哥哥一下子臉紅起來,真是有趣。 “嘿嘿,我是開玩笑的。” “啊哈哈,是,是這樣啊……那,那快請進。”說著他讓開了路。 “不用買票也沒關係嗎?由裏難道是名人嗎?” “哎?嘿嘿,也算是吧……”由裏曖昧地一笑。 由裏真了不起啊。我由衷地感歎。 花屋中真是人湧如潮。三口之家啦、戀人啦、從老人到孩子都有。 或許是休息天的緣故吧,對於鄉下長大的我來說真是難以想像的場面,就算是在神社過節都沒見過這麽多人的。俗話說“醉心於人”,大概就是我此刻的心理感受吧。 多虧是跟了由裏,無論坐什麽遊樂器都是免費的。 太棒啦! “暴走列車‘豪快號’”以無以倫比的速度在花屋中來回驅馳,真是厲害呀! “咖啡杯”坐在大大的咖啡杯中咕嚕咕嚕地轉……有點想吐…… “人形蒸汽機關車‘富士’”蒸汽機器人拖著客車跑,真有意思! 玩過了這麽多的遊樂設施後,我們坐在露天陽臺上喝起茶來。 “怎麽樣,很有意思吧。” “是啊,太有意思了!” 桌子中央有個圓圓的木箱子。 “哇,這是什麽呀?” “打開看看?” 打開一看,裏面居然裝著蛋糕和錫紙包著的巧克力。 “哇哇哇!!太棒了!那個,真的可以吃嗎?” “當然啦。最近東京的店裏好像流行在桌子上準備點心罐呢。” “哎~有這樣的事情嗎?”我口中鼓鼓囊囊地填滿了奶油蛋糕。 真好吃! 我和由裏愉快地談著女孩子的流行話題。 “……聽說啊,最近來的客人裏有一位很優秀的人哦。這個人好像是鹿沼財閥的公子、堇小姐的……咦?” 嗚~~~! 嗚~~~! 警報聲毫無前兆地響了起來。 “業務聯絡,業務聯絡。馬上要進行最新遊覽飛船的發射試驗。請所有的業務員將區域內的客人領到休息所去。各位客人請按業務員的指示迅速前往指定地點,請各位予以配合!”一個聲音在廣播中解說道。 “哎?這是怎麽了?” “哎呀,不好了!”由裏站了起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沒關係的。只是新造的娛樂飛船進行試驗飛行罷了。” 咯咯咯咯咯…… 地面的響聲越來越大,簡直是像地震一般晃動起來。 然後,然後…… 伴隨著巨大的聲響,花屋的地面出現了一條佷大的裂縫! “哇!好厲害!好厲害!”我高興地站了起來。 場面實在是太壯觀了! 不過壯觀的還在後頭哩。從花屋的地面之下,一艘巨型飛船探起了它的頭。 實在厲害! * * * “多謝各位的配合。最新遊覽飛船預定將在明年春天完成。今後請各位繼續支援花屋。”廣播之後花屋又恢復了先前的喧鬧。 我則完全被剛才所見的飛船給迷倒了。 “好厲害呀。由裏,下次我們坐那個吧。” 由裏在我身邊浮起了勉強的微笑。 難道她不喜歡坐飛船嗎? 真遺憾! 下次還是讓十浪叔叔帶我來好了! 第十一回 整理倉庫的二人
“好吧,讓我們開始吧!” 我把三角巾的結緊緊一拉,回過身來。 將和服袖子挽起,手裏拿著笤帚的阿霞正微笑地站在那裏。 “準備完畢!” “真對不起呢,小茜。難得的星期日……本來是應該讓由裏來幫忙的……” 阿霞有些抱歉地看著我。 “哎?這種事情不要去在意啊。由裏生病了,沒辦法嘛。” “真是的……原以為象她這樣充滿活力的女孩子不會被小病所打倒的。” “今年的流行感冒太厲害啦,連由裏都挺不過去呢。” “是啊……那我們開始吧。” “好的!” 大帝國劇場的地下有一處倉庫。說是倉庫,倒不如叫它儲藏室,因為在這裏面裝滿了劇場建成以來各種各樣的遺留物品和沒用的東西。 阿霞曾說過,還沒有人到過這個倉庫的最深區域呢…… 倉庫的本身簡直可以說是一部大帝國劇場的歷史…… “灰真多啊……”光看地板上那厚厚的塵埃就可以知道,這房間裏都好幾個月沒有人進來過了。 在入口附近放著一具木制的大桌子,上下積滿了灰塵,鑽過這張桌子,就可以看到倉庫裏堆滿了釘死的木箱、損壞的舞臺道具還有破舊的服裝等等,與其要一一收拾過來,還不如就地把這些都埋了呢! “沒想到亂到了這個地步。”連阿霞看了眼前的情景都啞口無言。 但看起來好像這倉庫的荒廢光景激發了她的大掃除鬥志…… “來吧,小茜!讓我們動手幹吧!” 只手拎著笤帚的阿霞英姿煥發地踏進了倉庫之中。 * * * “真是……好難……打掃呢。”我一邊絞著抹布一邊四處張望。我們打掃過的地方大概只是滄海一粟吧。 對我而言,比起打掃倒是倉庫中各種各樣的發現令我感興趣。 “啊,這是什麼?”我發現屋角圓圓的一塊東西。照理說這個屋子中的東西都是沒有用的…… “什麼?”阿霞也伸過頭來。 我用抹布擦了擦滿是灰的這個神秘物體。 這個東西閃著凝重的銀色,臉長得像是用金屬板拼起來的水桶怪物,身體上還長著一些短如手足的突起物。 “……這是用來幹什麼的呢?”這時我看見它的身體上寫著“大掃除君.試驗機”。 “大掃除君?這是用來大掃除的吧,阿霞。” 在它身體的鐵片上有塊小牌子,上面寫著“給水口”。 啊,一定是用蒸汽發動的。我拿起還沒有用過的臉盆,打開給水口試著把水灌了進去。 “啊,小茜!在幹什麼哪!” “嘿嘿,或許能派得上用處哦!”灌滿水後,我關上了給水口,應該這樣就行了吧。 嗯,開關在哪里…… “但是,這一定是紅蘭小姐製作的……” “哎,紅蘭小姐會做這種東西嗎?真是了不起啊!” 到底是中國人……運用了中華四千年以來的秘技吧! “我覺得,只要是紅蘭小姐做的東西,最後就會爆、爆……” “啊,找到開關了!”我按下了寫著“起動”的紅色按鈕,大掃除君就開始發出嗚嗚嗚的低沉聲音了。 “啊,動了動了!真厲害!”不一會兒,伴隨著咻咻的蒸汽聲它的手腳也開始劈裏啪啦動了起來。 哢嚓哢嚓哢嚓……大掃除君開始在地板上原地踏步。 * * * 動是動了,可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大掃除君站在地板上,仿佛是在等待我的命令。 “請問……能幫我打掃一下嗎?”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喀喇。大掃除君眼中紅光一閃。 緊接著,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了出去,而且是沖著牆壁! “啊!等一下,大掃除君!” 好像它沒有聽到我的聲音。 大掃除君毫不猶豫地對著牆壁一頭撞去,順勢紮進了牆面裏。 哢嚓、哢嚓。上半身已經埋到牆裏了,可下半身的短腿卻還在不斷地空中運動。 “啊……” “真糟糕!”我和阿霞慌忙向那邊跑去。 我們倆每人抓住一條腿,一二三,一起拉。咯吱咯吱。 一二三,一起拉。吱呀吱呀。 一二~三!砰的一聲大響,總算把它給拔出來了。 “呀!”由於用力過猛,我和阿霞一齊滾倒在地板上,大掃除君也飛到了空中。 可和它一起出來的還有什麼別的東西。 哢啷。 什麼東西滾了出來。 “?” 我和阿霞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 看起來好像大掃除君撞破的那面牆壁裏頭是個空洞,原本放著什麼東西。 到底是什麼呢? 雕成龍型的一把劍。 雕成鳳凰型的一面小鏡。 還有龍紋盤繞的一個玻璃球。 這些東西怎麼會從牆壁裏滾出來的? “……你覺得這是什麼東西?” “……不太清楚。” 我和阿霞面面相覷。 “……像是舞臺上使用的小道具呢。”阿霞也沒什麼自信地說。 “好像還能用。就是髒了點……” “是啊。” “那就把這些放到小道具房間去吧。說不定哪部戲裏就會派上用處呢。” 我拿著這三樣東西站了起來。 “是啊。那你放過去吧,我來準備休息的茶點,買井村屋的饅頭好嗎?” “哎?真的嗎!太棒了!!我馬上放過去!”我飛快地跑出倉庫。 在跑往小道具房間的途中與經理擦肩而過。 “啊,您好!” “哦,這不是食堂的小姐嘛。休息天還在收拾哪。真令人敬佩呀!” “是的!在地下倉庫發現了還能使用的小道具,我拿過去!” “哦,真是細心呢。是該珍惜物品啊……” “啊,那我就告辭了!”我迅速一點頭,向小道具房間沖去。 “喂,喂!等一下,那個……”經理好像是要叫住我,不過眼下我可不願跟他多扯。 因為井村屋的饅頭在等著我耶! 把這三個看上去很舊的小道具放到房間的架子上,我撒腿便往阿霞那裏跑去。 好吃的饅頭,我來啦! * * * 過了幾天,我又去小道具房間看了一下,發現倉庫找到的小道具已經無影無蹤了。 到頭來,還是因為覺得太髒而扔掉了嗎? 真是可惜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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